日光傾城一如當年隨筆
昨日的雨讓今天的陽光分外明媚,陽光穿過蔚藍的天穹溫柔地撫着我的臉。我從未想到,能在這和煦的日子裏與你重逢。
你還是你,一個人,偶爾淺笑斂去分明的棱角,少年青澀的眉眼依稀是舊時的稚氣,短短的碎髮印着經年的驕傲,身上是乾淨整潔的校服。你所在的學校是這裏的重點中學,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中學,亦是許多人遙不可及的殿堂。我聽說,那裏如詩如畫;我聽說,那裏的學子文質兼具;我聽說……我想,這樣好的你,本來就屬於那裏。
我就這麼遠遠地看着你,看着你一皺眉一淺笑,日光在眼前搖晃,漸漸與昔年的你重合……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晴天。我從千里之外的故土來到這座繁華的城市,又住在那似是被遺忘的偏僻卻喧鬧的院子裏。院子帶着舊時的江南風情,旁邊是一條清澈的河。一樣明媚的陽光,一樣澄澈的蒼穹,那時的你,還是個偶爾會哭鼻子的小男孩,而我,也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我看着你帶着嬰兒肥的臉,笑得憨憨的,圓圓的眼睛好似吸取了日色的光輝,明媚得不像話。你比我年長一歲,眼眸純淨的模樣卻像誤落凡塵的天使。
我是院子裏唯一的女孩。你總是護着我,用胖胖的手拉着我,在院子裏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跑過。那時,小院的天空還是淡淡的藍,還有暖暖的日光,一切美得像童話,而我,是童話裏的公主,有你的守護。
你的性子憨,腦子卻不笨,你漸漸長成人人嘖嘖稱讚的乖寶寶——尊師好學,成績優異。原本有着頑劣性子的我,也漸漸有了美好的模樣。
後來的後來,所謂的繁華終於把它的“魔爪”伸到這座小院。院子旁邊的河越來越污濁。那天,天氣晴好,我去上學,傻傻地在路口跟你說再見——我以爲,從學校回來,一切會一如往昔。期待已久的'放學鈴響起後,我以爲父親會像往常一樣帶我回到那熟稔的小院,沒想到一路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陌生風景。父親說小院被拆了,以後,小院的人,大概是不會再見了。
我抽抽搭搭地問起你的情況,父親沒有答。在我的淚水和乞求下,他終於帶我回了小院。可是回去又怎樣呢?城市的侵佔力太強,不到一日,所有的紅牆黛瓦都化爲斷壁殘垣,那些我們傻笑着刻在牆上的字,已杳無蹤跡。天際的夕陽灑着最後一片餘暉,天邊的雲勾勒着妖嬈的霞光,殘陽西落還要留着一線光來與這芸芸衆生告別,可是爲什麼,我和你,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
我偷偷回去過幾次,奢望還能和你重逢,不過始終未能如願。
我徜徉在回憶裏,再擡頭,你還在。可是,我沒有叫你。就這樣吧,我們各安天涯。
我們的相遇、我們的別離、我們的重逢,都在晴天,真好,我希望你的世界永遠都是晴天。我擡頭,日光傾城,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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