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量雜文隨筆

當我們稱愛，輕易用上這敏感的字眼。還沒定好這愛幾分幾釐，心好比被溫泉滲透的磨腳石。是否走得已經太遠，如今需要在這溫水裏洗去死皮。“如果我還更年輕，寧願將這路完完整整再走一遍！”我發誓。可我忘記那堅硬的石塊裏面蛀滿了蜂窩般的孔徑，像是塊常年浸泡在硬水裏的海綿。

親愛的，當我們年輕，還來不及享受，我們問，難道還能更快樂？你因謹言慎行羞紅了臉，努力適應胸腔裏發出的叫喚。可望不可即的愛啊，我還堅信能夠戰勝你，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來自渴慕的創造。

我忘卻了除去眼淚，海水般的時間也有腐蝕性。如今我已經離開了一場風暴中心，驀然回首，新的孩子們用着相似的倔強說着相似的句式。你說，我們還有一筆帳要精細計算，廢棄已久、一廂情願的.愛究竟能掂出多少斤兩？

我想要問你，難道還能更愛？蜂窩煤般的心臟還能瘦成怎樣？分明，前一天我們還若無其事，難道是被圍巾裹住的暖氣徘徊就讓你多愁善感？像是被深水炸彈直接命中、溺了水的潛艇，苦鹹的海水涌進每個腔室。逆着河流一路往上尋找痕跡，到了上游，那裏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多麼歡快，你卻像是封起花園的巨人靠在毒蛇攀藤的陰冷枝頭哭泣。

我們還剩什麼呀，你想到了一個名字，卻怕庸俗的愛太易腐朽，寧願把它藏在漲潮前的流沙裏。如今你想把它挖出來再瞧一眼，站在它曾經的墓碑跟前，摸不清腳下的究竟是剛衝擊上岸的新沙，還是流年陳沙。當我們再發出：“嗨，你還好嗎？！”，在眼眶盈滿海水之前是否能夠聽到迴應？

幼稚的、自作多情、多愁善感的愛慕啊，我想要倔強、任性，想要拒絕這容易凋零的鮮花，但是那個苦澀的名字，苦澀的表白像是被做了手腳的骰子，總指向相同的證物，牽出相同的線。它在一個鏡面做的門口，用陳述句說，“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唯一一次，讓我們用一首流行樂作結。願那些孩子們快樂，也願那些曾經假裝從未發生的時光能夠輕緩些衝擊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