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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欣賞:難忘的狗狗

又一次遷居讓我感到心力疲憊。四年前,我的故居被開發,我不得不在城郊的邵家村尋到兩間磚瓦房暫住,這是我第一次遷居,當時,儘管是從城裏的樓上搬到農村的地房,感覺很落魄,但內心還是充滿了希望,一心等待回遷。

美文欣賞:難忘的狗狗

初到新居,一切都感覺陌生,而且內心沒有安全感,那一段時日,每天都感到煩煩的、惶惶的。終於有一天,房東抱回一條小花狗,打破了小院以往的寂寞。這是一條母狗,是屬於體型不大的哈巴狗,長的瘦瘦的、小小的,毛色也不光亮,眼神怯怯的,見人就東躲西藏,第一印象對它就沒有好感。聽房東說是爲了看家護院的,我半信半疑,很是漠然。當天夜裏,小花狗叫個不停,淒厲的叫聲劃破夜空,也直刺我的耳膜,我無法入眠,整夜時睡時醒,好容易熬到天亮,推門出去,看見小花狗急竄到柴垛後面,眼神還是怯怯的,顯得惶恐不安,我滿肚子的怒火,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竟沒有了,我和它對視一會兒,便不理睬它了。直到第十天,我對它改變了印象,那天,西院鄰居邢海來我家找房東,他一進院子,小花狗便狂叫不已,而且躍躍欲試,做出前撲的架勢,此時,我內心高興不已,小花狗雖然沒有殺傷力,但能爲主人報警,也不同程度地緩解了我沒有安全感的心理壓力。爲了犒賞它,我給它買了鄉巴佬雞肝,它也很受用,邊吃邊衝我晃尾巴。不久,我發現小花狗毛色光亮起來了,也健壯了許多,我給它起名叫奔頭兒。奔頭兒看家護院的本能改變了它的命運,從此,我精心飼養它,每天都給它買雞肝吃,它也格外賣力地看家護院,盡職盡責,小院裏充滿了生機。奔頭兒先後下了六窩狗崽兒,大都送人了,現在只留下黑虎和虎崽兒了。

前不久,我所住的屯子又要開發了,我被迫第二次遷居,雖然不情願,但也迫不得已。這四年,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和屯裏的人也熟悉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令我不捨,但最讓我牽掛和感到揪心的是奔頭兒、黑虎和虎崽兒,它們已經成爲了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這些天,我的心情很沉悶,也很無奈,今天早晨,我去市場給我的狗狗們買了許多豬頭肉,大多是瘦肉部分,我知道它們不喜歡吃肥肉,我想在它們離開我之前飽餐幾頓。黑虎這幾天和我格外親近,好像預感到了什麼......剛纔,我切了好多豬頭肉放在院子裏,又給它們添滿了盆中的水,黑虎吃了許多,可奔頭兒無動於衷,什麼也沒有吃,我心裏酸酸的,眼裏潮溼,我希望把此刻的時間凝固,但我真的無法做到,也無法再主宰狗狗們的命運,我感到很無助,實在不忍心再多看它們......只能默默地祝福它們在新的環境裏能快樂地生活,我鎖上大門沉重地離去。

奔頭兒和虎崽兒送給屯東的車姓人家,黑虎則送給由家嶺堂弟家,這是事先商量好的。

揪心的一天還是來了,一大早,我和妻就回到舊居,堂弟的車早就等候在那裏了。我開啟大門,狗狗們晃動尾巴一下子擁了上來,圍前圍後和我親熱不夠。奔頭兒和黑虎則躺在地上讓我給它們撓癢,這是它們平時最享受的一件事,我耐心地滿足它們的需求......等它們平靜下來後,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套,套在奔頭兒的脖子上,我以爲它會跑掉,從小它就不讓人碰,我也不例外,它是屯中唯一敢咬人的哈巴狗,可今天它卻異常的安靜,躺在地上任我擺佈,我生怕勒緊了,它會很難過,勒鬆了,又會跑掉,磨蹭了半天,才栓牢它。此時,我心中上下翻騰,淚水悄然而下。我抱起奔頭兒,妻抱起虎崽兒,猶猶豫豫地奔向車家。一路上,奔頭兒似乎很享受,不停地搖晃着尾巴,時不時地舔着我的手,我的手不由顫抖起來,我知道此行意味着什麼,而奔頭兒卻全然不知,只是一味地討我歡心。到了車家,我們把奔頭兒和虎崽兒放在地上,極不情願地把繩子交到車家主人的手中,此時,我的心早就碎了。和我朝夕相處四年的奔頭兒,爲我盡職盡責看家護院四年的奔頭兒,今天是我親手抱着送給了他人,許多不捨、許多無奈、許多無助此時化爲淚水在我的眼圈兒打轉,我感到空前的憋悶,胸口炸裂一般的疼痛......而此時的奔頭兒卻木然地看着我,任由新主人把繩子拴在木杆上,我知道這不是它以往的作派,是爲了安慰我嗎?從始至終它都一聲不吭,痛心至極的妻和我只得匆匆和主人告別,沮喪離去。

黑虎還在院子裏狂叫不已,見我們進來,才逐漸平靜下來,晃動尾巴躺在地上讓我撓癢,我悄悄地拿出第二根繩套,將黑虎栓牢,抱上車直奔由家嶺。以往回故鄉,心情總是無比歡暢,今天卻高興不起來。一路上,黑虎和我親近不夠,一會兒,竄到我和妻的懷中撒嬌,一會兒,又躲到我們的身後嬉戲玩耍,好像外出旅遊一般歡樂。可到了由家嶺,一下車,它就顯得惴惴不安,陌生的環境讓它提高了警覺,好在我們在它的身邊,但它還是始終不離我的左右,而且嗅個不停。我把它拴在堂弟家車庫的柱子上,放了些食物和水在那裏,可黑虎對此絲毫不感興趣,只是狂暴地想掙脫繩索,顯出煩躁而又憤怒的樣子,它每掙脫一下,我都心痛不已,彷彿在牽扯我的心,它的眼裏佈滿了血絲,令人感到恐怖可怕,它兩隻前爪用力地撓着地面,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外掙,我和妻眼含淚水匆匆坐車回縣城。吃過早飯,在上班的路上,堂弟打來電話說黑虎跑了,我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我告訴他把大門開啟,黑虎不熟悉周圍的環境,一會兒就會自己回來的。果然,很快堂弟又來電話說:“黑虎回來了,但始終圍着車嗅來嗅去,好像在找你們。”我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但隨之又泛起對黑虎的愧疚之情,黑虎的忠心和執著,又一次讓我焦灼不安起來,可我真的無法把它留在身邊,現在是我爲它選擇的最好歸宿,別無他法了。

前天早晨,我和妻去舊居打掃屋子,我扔垃圾時,路過車家,大門是開着的`,奔頭兒聽到我的腳步聲,迅速地拖着繩索奔到門口,衝着我晃動尾巴,眼裏充滿了希望,發出斷斷續續的哀鳴,我輕呼它的名字,但又不敢太過於和它親近,怕再一次加重彼此心裏的傷痛......我遲疑片刻,便絕然離去。而奔頭兒對我發出的求助和哀鳴沒有得到迴應和安撫,它徹底絕望了,衝着我離開的方向發出陣陣淒厲的叫聲,我心裏彷彿刀扎一般的疼痛,整個人完全崩潰了,茫然地回到院子裏,遠處奔頭兒還在不停地哀鳴,妻早已淚流滿面了。

今天早晨,我買了一些透骨香雞頭,我知道這是奔頭兒的最愛。早飯後,妻去看望奔頭兒,我沒有勇氣去,在家一邊喝悶酒,一邊等待妻的迴音。不久,妻回來了,眼圈紅紅的,這是我預料中的事情。她說:“奔頭兒好像傻了,只是衝我晃尾巴,不像以往那麼親近。給它買的雞頭一個也沒有吃,見車家人出來,就躲進狗窩裏,叫它也不出來。夜晚也不知道看家,只是哀鳴不止,昨晚車家的窗戶被拆遷辦的人砸了兩塊,奔頭兒都沒有報警。”我的心又沉了下來,難道這就是好犬不保二主?還是不習慣車家呢?猛然,我想起了妻前兩天跟我說的一件事,她說物價局李曉春家的狗送給別人後,整天不吃不喝,最後活活餓死了,他們夫妻倆特意去埋葬了那條狗。我不禁擔憂起來,我的奔頭兒將來會是怎樣呢?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我的心涼了下來,有點六神無主,整個人彷彿一下子丟了魂似的......和狗狗們分開是早晚的事,屯裏拆遷也是預料之中的,只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拆遷固然是快的,而我的回遷又在何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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