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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水-美文故事

歷史上,家鄉缺水。

家鄉的水-美文故事

關於家鄉關於水的記憶,最深的一幕,莫過於青少年時挑遠水的經歷。

除了望天水,沒有其餘的水源,屯裏一百多口人,守着填一個敞口洞而修起來的常常漏水的“水井”生活,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要到距家1公里多的山洞取水。屯裏的其他鄉親,都是天亮後纔去取水。勤勞的父親,從我八歲開始,每天凌晨5時左右就把我從酣睡中叫醒跟他攆馬去取水。少時瞌睡多,被父親早早叫醒,苦不堪言。

我的任務,是牽馬和舉火把。因爲沒有人擡馱子,父親讓我牽馬站在洞外,從洞中一桶一桶地將水提出,把馬鞍架上的一對“馬桶”,一瓢一瓢地灌滿。可別小看這對“馬桶”,可以裝4擔水呢。灌滿後,我牽着馬舉着火把在前面走,父親還要挑一擔水跟在馬後面。這樣,在天亮前就能取回5擔水,天一亮,父親就可以去忙其我農活了。

許多年過後,我刻意重走了一次當年的挑水路。因爲村屯都修好了公路,那條小路幾乎沒人再走,已隱沒在荊棘荒草中幾近湮沒,那些被人踩馬踏曾經圓潤光滑的石板,已覆蓋着厚厚的綠苔。站在山坳口,當年的情景又展現在眼前:火把微弱的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顯得刺眼,照亮着崎嶇的山路。清越的馬蹄聲、馬及父親粗重的喘息,在寂靜中傳得很遠,似乎整個山谷都充滿了這種負重的聲音。

我初中畢業,十五歲,假期裏,取水的任務自然落到我的肩上。依然是那條崎嶇的山路,依然是那麼遠,依然是每天5擔水的任務,不同的是,沒有了父親的陪伴和馬蹄聲的伴奏,也沒有了黑暗的約束。

有一天,疲憊至極的我在接近寨子的石板路上不小心踩滑了,在跌倒前的慌亂中,我只抓住了身前的那隻桶,而後面的那隻桶卻撞上路旁的山石摔成了幾瓣。珍貴的水潑灑在山路上,傷在我的.身上,痛在我的的心裏。休息了一會兒,我一隻手抱着扁擔和幾瓣桶片,一隻手提着剩下的大半桶水,一拐一拐地回到家。病殘在家的父親問我傷得要不要緊,我倔強地搖搖頭。父親拿着破桶片去修理了,我強忍住一陣陣襲來的疼痛,擔憂着第二天的挑水任務能不能完成。

家鄉挑遠水的歷史隨着水櫃的大量興建而結束。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作爲全縣發展烤煙生產的重點鄉鎮,品嚐到水櫃甜頭的父老鄉親,有樣學樣,積極利用政策扶持資金或自籌資金,掀起了水櫃建設的高潮,就我家那個小村莊裏,二十幾戶人家,幾年間,家家都建起了不少於60立方米的家庭水櫃。

除此以外,在每個垌子裏,還分佈着幾座地頭水櫃。寨子裏寨子旁,溝邊坎上山腳下,一個個水櫃象一座座小水庫,它們星羅棋佈,接屋檐水、納天上水、引山箐水,增強了人們抗擊旱魔的能力,切實改變家鄉惡劣的生產生活條件,促使家鄉面貌的日新月異。

有的鄉親在地頭水櫃裏放魚飼養,實現了“巖窩窩頭魚撒歡”的夢想,有的鄉親把地頭水櫃邊比較寬敞的旱地平整爲田,種上水稻,創造了“石堆堆裏產稻米”的奇蹟。有的鄉親甚至在新建的樓房頂層內設計房中水櫃,用於儲蓄天面接納的雨水,然後在一樓衛生間裏裝上電熱水器,或者在天面安裝太陽能面板,這樣就能在勞動後,輕輕鬆鬆地用溫水洗去汗漬和疲憊。

前年遭遇特大旱情時,我對在家鄉生活的母親不放心,安排好手裏的工作,就回去探望。回到家,母親和弟媳正在家庭水櫃旁就着水龍頭嘩啦嘩啦地洗衣服,水溢出盆外,浸溼了一大片地方。

我說:“媽,今年旱的厲害,可能還要等好久的時間才能下雨,你們這樣用水,怕頂不住啊!”

“怕什麼,那邊還有呢!”

哦,我想起來了,老弟爲了擴種烤煙,在村口那片地旁,建了一座120立方米的地頭水櫃,想是已經蓄滿了水吧。

家鄉不再缺水,我感到非常欣慰。

註釋:“馬桶”爲桂西北山區羣衆用木板打造的運水工具。桶身與打造木桶相似,不同的是,“馬桶”桶身一面扁平,一面橢圓,上下兩面底,上面留有一雞蛋大水口,備有塞子;容量根據馬力大小而定。因其整個設計以方便綁上馬鞍架馱水爲目的,故稱“馬桶”,現已絕跡。

標籤:美文 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