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也有陰涼美文欣賞

七月午後的陽光，像剛出爐的鋼水，用眼睛不能去直視。沒有一絲風的空氣中，僅有的水分也被那白色的光蒸去了。車站廣場在沒有云的遮擋下，裸露在太陽下。南來北往的人在走動，顯得懶洋洋，聽不見人們的高聲說話；汗水在每一個人的面頰上和額頭上泛着亮光，熾熱的陽光讓喜歡說話的人，此刻也能變得懶惰起來。說不清是安靜還是什麼，猶如走近養蜂人的蜂箱，只能聽見嗡嗡聲，這聲音是衆多人低聲說話彙集起來的，給人一種壓抑感。人站在陽光下，只見其人，不見身影。

我乘坐的列車離開車時間尚早，女兒知道後決定來送我，我在這等她的到來。

火車站對面城牆下，有三空跨度很大的拱形洞，因爲上面沒有車輛通行，也不允許人在上面行走，不知道能否稱之爲橋洞。兩個橋洞下面各停放着一輛與“警”有關的車輛。中間橋孔下的車輛，兩側的車窗下均標識着很醒目兩個字——“武警”，另一孔下面卻是“特警”。車輛強大的發動機在隆隆的作響，並排出濃濃的發動機沒有完全燃燒殆盡的'柴油味和熱氣，爲的是給車裏增添更多的涼氣。原本就很熱的空氣此刻又增添了幾分。透過沒有拉嚴實的汽車窗簾，依稀可見裏面有人頭在晃動，車廂裏一定涼氣四溢。車輛的四周，被拉起的警戒線圍着，使得過往的人流不得不繞道而行，靠近，更是不能。太陽的無能，無法給橋孔下以直射的光，留下了寶貴的陰涼。此刻，擺放着一個龐然大物，再加上警戒線的拉起，城牆橋孔下多餘的地方顯得更少。一個武警戰士，站在車門下，手裏的盾牌直立地放在地面上，雙手依附在盾的上方，像是一個點，在支撐着他，沒有了盾，人可能會站立不穩。他身上沒有槍，另外一個戰士把槍斜跨在胸前，槍口朝下，槍的式樣和電影裏面的完全不一樣。警車的下面，靠着後輪的地方，整齊地擺放着十幾根橡膠製作的棍子，像是在特殊情況下專門用來“打人”的。陽光不能直射到這裏，也算得上是最涼快的地方，坐滿了各式各樣的人就顯得很正常。這些人可能大都是候車的人。因爲火車站有規定，只能提前兩個小時進入那帶有空調的候車室。隨行的包裹行李隨意的擺放在地上。男人抽着香菸，默默無語地看着遠方某一個地方，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呆板，無奈，不難看出。女人看護着躺在地面上熟睡的孩子，只有幾張報紙鋪墊在睡的香甜的孩子身子下面。飛舞的蒼蠅不時地降落在孩子的臉上，每當這時，她就會用手中的毛巾驅趕一下，讓剛剛落下的蒼蠅再次起飛......

女兒還沒有來，我只能繼續呼吸着這特殊的氣味，總比站在陽光下烤着要好。罵人的話語不時地傳過來，有幾個年輕人圍在一起玩撲克牌，罵聲就是從那飄過來的。也許只有這罵聲可以減緩他們體內的熾熱。礦泉水瓶在賣報紙和賣飲料人的腳下肆意的滾動，沒有誰去在意這些瓶子，因爲都是空的，輕輕腳一碰，就會滾到一邊去，不會拌倒人。

“要飲料嗎？”我不想說話，微微地搖搖頭，算是對賣飲料人的答覆。

允許進站候車的人流，排着蛇形的隊伍，慢慢地挪着下面的步子，背上揹着行囊，手裏拿着車票和身份證，沒有人說話，默默順着兩面一人高的護欄向着驗票口前移。這種場景彷彿在哪個電影裏面看見過，很熟悉，卻不能記起。

車站廣場上的出租車，很整齊地停在那裏，也被一人高的護欄圍着，只有想打車的人可以進入。走進廣場的人和離開廣場的人只能繞行，給人帶來很大的不便。車站的高音喇叭，不時地變換着XX車次的到站和XX車次的開車時間......

我的衣角被輕輕扯了一下，迴轉身去看，哦，是女兒來了。在我身後的揹包中，多了兩瓶冰凍的礦泉水.....

“煩人的車......”柴油味讓女兒也聞到了，她在埋怨。

我笑了笑說道：“那也是一種陰涼。”隨手一指武警的車輛。如果不去解釋，女兒永遠不會明白其中的含義。

外面不能多呆，我有權利早早走進有空調的候車室，因爲離開車時間只剩四十分鐘了。

2014.9.8 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