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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描寫春天的詩句

柳宗元1.39W

柳宗元與韓愈同爲中唐古文運動的領導人物,並稱“韓柳”。在中國文化史上,其詩、文成就均極爲傑出,可謂一時難分軒輊。下面一起來欣賞欣賞柳宗元描寫春天的詩句,希望你喜歡。

柳宗元描寫春天的詩句

首春逢耕者

作者:柳宗元

南楚春候早,餘寒已滋榮。

土膏釋原野,白蟄競所營。

綴景未及郊,穡人先偶耕。

園林幽鳥囀,渚澤新泉清。

農事誠素務,羈囚阻平生。

故池想蕪沒,遺畝當榛荊。

慕隱既有系,圖功遂無成。

聊從田父言,款曲陳此情。

眷然撫耒耜,回首煙雲橫。

此詩寫的是詩人來到永州第一年即公元806年(元和元年)早春的情景。

一天,詩人獨自出游到永州郊外,目睹到一幅在長安做京官時不曾有過的春意盎然的田園圖景。原野上清泉涌流,草木萌櫱,鳥語花香,更有農人春耕正忙。詩人倍感新奇與興奮,以飽蘸深情的筆,記下了這賞心悅目的幕幕景象;身爲“僇人”,羈留異地,觸景生情,勾起了詩人對故土的不盡思念,以及對不幸人生的無限感慨。

全詩以第五聯過渡,由所見所聞轉入寫所思所感。詩人看到一派宜人的早春景象後,引發的不是美好的憧憬、宏大的志願,而是強烈的思念故土之情。正如近藤元粹《柳柳州詩集》卷三所言:“貶謫不平之意片時不能忘於懷,故隨處發露,平淡中亦有憤懣,可壓也。”由早春生機勃勃的景象,聯想到北方舊居已人去樓空,昔日田園因無人料理而雜草叢生,淪爲荒地;由此又進一步引發對人生的感慨,感到無可寄託——政治前途既已渺茫,沉悶之情又無以排遣,精神的家園不知安在。惶惶不可終日,詩人對這種無所事事的無聊生活,極度地不適與不滿,甚至羨慕起隱士來——儘管他們功名無所成但還有所寄寓。無意間詩人遇到了田間勞作的老漢,於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詩人向這位素昧平生的老漢一吐衷腸,一泄爲快。於此,也正是辛勤勞作的農民給了他以莫大的慰藉,使他捨不得離開田頭,無限眷戀地撫摸着農夫的犁耙,交談中已不知天色已晚,猛回頭,發現炊煙已瀰漫天空。

在身爲“羈囚”的情況下,農夫已成爲柳宗元傾訴的對象,與農夫傾心交談已成了他精神解脫的最好方式。柳宗元之所以那般熱愛永州山水,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對永州人的信賴和感激。

詩歌尾聯,詩人又不得不面對現實生活的落寞,思念故鄉,但在他眼前的仍是煙雲橫斷。這意境與崔顥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有異曲同工之妙。

總之,全詩表現的是早春郊遊時的所見所感,既寫了詩人對永州之野的美好印象,又寫了詩人寂寞生活中矛盾而複雜的心情。以樸實的筆調寫事,以誠篤的心寫實,樸誠的人格躍然紙上。

柳州二月榕葉落盡偶題

作者:柳宗元

宦情羈思共悽悽,春半如秋意轉迷。

山城過雨百花盡,榕葉滿庭鶯亂啼。

這首詩寫於柳州刺史任上。

時當二月,又處南方溫熱地帶,柳州早已是百花盛開、春色滿園了。可是一場意外的暴風雨卻洗劫了百花,送走了春色。這在過着謫居生活的詩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精神打擊。本來他還可以寄情景物,排遣內心憂怨的,而現實竟是這樣冷酷無情!哀涼的心緒觸發了他的詩思。

“宦情羈思共悽悽,春半如秋意轉迷。”詩篇起句便直抒胸臆。“宦情”與“羈思”,原本就有必然聯繫。長年遊宦在外,遠離故土與親人,旅途漂泊的艱辛,離親別故的'悲怨,有誰能不動心動情呢?屢遭貶竄,此種心情理當加倍沉重.“共悽悽”三字,真實地表現了作者這時候的特殊心態。“宦情”之苦與“羈思”之深疊相撞擊着詩人的心扉,他要尋求解脫,而又無可奈何,在這種心境的支配下,他只好走出書房,漫步庭院。而當他目睹了已經過去大半的春光以後,這種情緒反而愈趨沉重了。“春半如秋”,用語平淡而新鮮,寫出一種常人不曾,也不會有的獨特感受,的確是愁人眼中之景,心中之情相互感應的凝結品。“意轉迷”三字,則就“春半如秋”作承轉,極言意緒的迷亂煩惱。

三、四兩句,偏重敘事描寫。說“山城過雨”,人們似乎還難於體味這場雨的份量和內涵,故後面緊接着補寫了“百花盡”三字。此雨非早春潤物之雨,它橫掠山城,下得大,來得猛,滌盪萬物。此一句,遙扣題面,把第二句“春半如秋”四字亦落到實處,同時又引帶出末尾一句。“榕葉滿庭鶯亂啼”。柳州多檀椿樹,冠大身屈,四枝旁出,以其不材,故能久而無傷。但是經過這場暴風雨的洗劫,那些百年老榕也葉落滿庭了。此等情景令詩人傷心,鶯啼之聲又格外增添了一重傷感情緒。那一個“亂”字,分明是詩人心煩意亂的精神狀態的真實反映。

這首詩寫景肅殺蕭條。寫情凝重深沉。二月春光正濃之際反呈現百花凋零、榕葉滿庭的暮秋景象,反激起詩人一片宦情與羈思,其構思立意均不同常態,而其遣辭造語又極平淡。蘇軾《東坡題跋》曾就柳宗元的詩與陶淵明的詩作出評論說:“所貴乎枯淡者,謂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實美,淵明、子厚之流是也。”內容豐富充實而字面卻略顯枯乾淡泊的作品,其實正是詩人苦心錘鍊的結果,是詩歌創作藝術的極高境界。這樣的作品往往“發纖穠於古簡,寄至味於淡泊”,咀嚼久之,才能得其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