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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始得西山宴遊記》藝術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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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得西山宴遊記》

柳宗元《始得西山宴遊記》藝術特點

朝代:唐代

作者:柳宗元

原文

自餘爲僇人,居是州,恆惴慄。其隟也,則施施而行,漫漫而遊。日與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窮回溪,幽泉怪石,無遠不到。到則披草而坐,傾壺而醉。醉則更相枕以臥,臥而夢。意有所極,夢亦同趣。覺而起,起而歸;以爲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華西亭,望西山,始指異之。遂命僕人過湘江,緣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窮山之高而止。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則凡數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勢,岈然窪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攢蹙累積,莫得遁隱。縈青繚白,外與天際,四望如一。然後知是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爲類。悠悠乎與顥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遊,而不知其所窮。引觴滿酌,頹然就醉,不知日之入。蒼然暮色,自遠而至,至無所見,而猶不欲歸。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然後知吾向之未始遊,遊於是乎始。故爲之文以志。是歲,元和四年也。

《始得西山宴遊記》藝術特點:

緊扣題目,選材獨特。獨闢蹊徑,少提西山,卻是一切爲了“西山”。鑑於作者“人”身份,纔有閒暇,內心憂懣,便需宣泄排遣,這好似給作品悲涼的基礎進行了定格。遊覽的方式便也順理成章,其一“上高山,入深林,窮回溪,幽泉怪石,無遠不到”,這表現出的是隨意,無目的性的特點;其二,“披草而生,傾壺而醉,醉則更相枕以臥······覺而起,起而歸“。苦中覓樂,亦體現出散漫放任性的特點。文中由抑到揚的方法,鮮明地表現了作者貶謫永州後憂懣的心態。爲集中筆墨描繪西山,作者把沿途的山光水色,見聞感受,一概捨棄,尋道登山的過程,艱難而表現的空間較多,但也只是“遂命僕過湘江,緣染溪,斫楱莽,焚茅,窮山之高而止”輕輕帶過。

構思精巧,結構嚴謹。開始先概寫平日遊覽之勝,繼而再寫西山之宴遊,在這裏作者採用曲折入題的方法,欲寫今日始見西山,先寫昔日未見西山;欲寫昔日未見西山,先寫昔日得見諸山,即先寫未得西山之遊,然後筆鋒一轉,折入始得西山之宴遊。鋪墊充分,轉折自然,說明西山之遊,既是昔日遊遍諸山的繼續,又是一系列新的宴遊的開始。文章緊扣“始得”,前後照應,氣脈貫通,可謂新穎、巧妙、匠心獨具。

比照與映襯的使用。文章一開始,作者就表明了被貶後的憂懼、苦悶心情,這與遊山玩水的賞心樂事恰成鮮明對比,給“山水之樂”定下了一個悲涼情調。自然景物的美好與社會現實的黑暗,不協調地激盪着作者的情感。作者對遊山的描寫,也多從比照和映襯中表達自己的感受。寫“未得”西山的“漫漫而遊”,正是爲了反襯一識西山的驚喜;寫萬物的渺小,更顯示出西山的“特立”。

妙用迴環手法。“無遠不到,到則披草而坐;傾壺而醉,醉則更相枕以臥,臥而夢,覺而起,起而歸。”這裏運用了頂針續麻的修辭方法,這樣就上下勾連,連貫而下。這種修辭方法的運用,有助於表現遊覽者那種要有所忘懷,又要有所追求的情趣,造成一種迴環、復沓的'韻味。它概括了一個接一個的漫遊活動,略去了無關緊要的交待性敘述,強調了這些動作的連續性和隨意性,渲染了乘興而來,漫不經心的心情。

寄情於景,託物寓志。本文敘事寫景,都飽含着作者的感情色彩,表現了作者寂寞惆悵、孤標傲世的情懷。例如,寫“披草而坐,傾壺而醉”,正是他孤寂性格的表現;寫西山“特立”,正是他傲世蔑俗的寫照。實際上,柳宗元所描寫的西山一帶,只是一般的丘陵,並非崇山峻嶺。他不過是借景抒懷,在山水之間澆灌自己的情感,賦予山水以個人的情志。山川壯麗卻無人賞識,如同士人之懷才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