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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李白全詩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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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齊有倜儻生》是唐代詩人李白的古體詩作品。這首詩借魯仲連的故事,表達詩人的人生理想和政治理想,寄託自己的感慨,真實地反映出李白思想性格的豐富與複雜,激情與淡泊。

《古風》李白全詩鑑賞

《古風》李白全詩鑑賞 篇1

古風(其十)

齊有倜儻(1)生,魯連(2)特高妙(3)。

明月(4)出海底,一朝開光曜(5)。

卻秦振英聲(6),後世仰末照(7)。

意輕千金贈,顧向平原笑(8)。

吾亦澹盪(9)人,拂衣(10)可同調(11)。

【註釋】

倜(tì)儻(tǎng):氣宇軒昂,不受拘束的樣子。

魯連:戰國時期齊人魯仲連。

高妙:傑出,出衆。

明月:指夜明珠。《淮南子·說山訓》高誘注:“珠有夜光、明月,生於蚌中。”

光曜(yào):光輝。

卻秦振英聲:指魯仲連義不帝秦,卻秦救趙一事。

末照:猶餘光也。

意輕千金贈,顧向平原笑:典故,可見於《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魯仲連,戰國齊人,好奇偉倜儻之畫策,而不肯仕宦任職,好持高尚氣節。遊趙之時,恰遇秦軍圍趙都邯鄲(今河北邯鄲),趙國求援於魏國,魏安釐王使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尊秦爲帝。魯仲連往見趙相平原君,陳以利害,義不帝秦,堅定趙王抗秦之決心。魯仲連幫助趙國堅定信念擊退秦軍後,平原君趙勝以千金相贈,魯仲連笑道:“所謂貴於天下之士者,爲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爲也。”於是辭別平原君而去,終生不復見。

澹(dàn)蕩:淡薄,不慕名利。

拂衣:超然高舉的意思,表示語氣堅決。

同調:謂志趣相合。

【白話譯文】

齊國有個倜儻灑脫的士人名叫魯仲連,他的才氣十分高明美妙。

他就像一顆夜明珠從海底升起,散發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天地。

他用雄辯遊說趙、魏聯合拒秦,逼退秦軍建立莫大功勳。他的英名傳遍天下,他的光輝照耀後世,讓後人無限景仰。

他看輕那些功名富貴,回頭笑着拒絕了平原君的千金饋贈。

我也是和他一樣的放達之人啊,事了拂衣去、功成便身退是我們共同的志趣。

【創作背景】

《古風·齊有倜儻生》約作於開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李白一生深受儒、道、俠三種思想影響,思想性格中既有兼濟天下之志向,又有獨善其身之情懷。他在《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中非常通透地表達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吾與爾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一身……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爲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事軍之道成,容親之義畢。然後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州,不足爲難矣!”正是由於九百多年前的齊國義士魯仲連在這點上與他有着精神上的高度契合,所以他不止一次地以魯連自比,如《在水軍宴幕府諸侍卿》:“所冀旄頭滅,功成追魯連。”《留別王司馬》:“願一佐明主,功成返舊林。”《五月東魯行》:“我以一箭書,能取聊城功。”他的《古風》“齊有倜儻生”一詩更是集中地表達了對魯連的欽慕之情。

【賞析】

“齊有倜儻生,魯連特高妙。”詩一開始就化用《史記》中的話。“高妙”二字,同時表現其卓異的謀略和清高的節操兩個方面;一個“特”字,表達了一腔傾慕之情。“明月出海底,一朝開光曜。”詩人在此將魯仲連的出仕視爲明月出海,這種極度的推崇,可見詩人對魯仲連的景仰不同一般。魯仲連一生大節,史傳只舉了反對帝秦和助收聊城二事。《古風》的這首則專書前一事。當初辛垣衍勸趙帝秦以圖緩頰,平原君已爲之猶豫,若無魯仲連雄辯堅拒,難免因一念之差鑄成大錯。在此關鍵時刻,魯仲連起的作用無異挽瀾於既倒。“卻秦振英聲”五字就是對這事的肯定和推崇。

而“後世仰末照”一句,又承“明月出海底”的比喻而來,形容其光芒能穿過若干世紀的時空而照耀後人,使之景仰。這是其功業即畫策的高妙所致。但魯仲連的爲人欽敬不僅如此,還在於他高尚的人品。當平原君欲以官爵千金相酬時,他卻笑道:“所謂貴於天下之士者,爲人排患釋難解紛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爲也。”說罷辭去,終身沒有再見平原君。“意輕千金贈,顧向平原笑”,直書其事,而讚賞之意溢於言表。

熱愛自由和渴望建功立業,本來是兩種不同的理想追求,然而一些傑出的盛唐文士卻力圖將二者統一,並以此與政界庸俗作風相對抗,似曾成爲一種思潮。

功成身退是李白的政治理想和自我設計的重要部分,在這個方面,他引爲楷模的歷史人物,便是張良、魯仲連。李白的功成身退主要是爲了擡高自己的從政身份,目的在以謀臣策士出仕。這樣,自然而然地落實到吟詠者——“吾”身上的,即是對魯連人格精神的高度推崇,“我”慕其風而願與之同調了。一“倜儻”,一“澹盪”,既是魯連的人格寫照,也是詩人的精神追求;既是詩人的自許,也是詩人的自期。他是要把對魯仲連心中由衷的仰慕轉化爲現實生活中自覺的人格追求,完成他的人生理想與政治理想。

這首詩直書其事,直抒胸臆,可說是最爲質樸的寫法。寥寥數句,給讀者刻畫了一個高蹈而又仗義的歷史人物形象,其中又寄寓了詩人自己的理想。全詩雖然有爲個人作政治“廣告”的意圖,卻也能反映詩人一貫鄙棄庸俗的精神。“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妾薄命》),這兩句詩正好可用來形容李白自己的詩品,即隨意揮灑,獨具標格。

《古風》李白全詩鑑賞 篇2

古風·其十九

西上蓮花山,迢迢見明星。

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

霓裳曳廣帶,飄拂昇天行。

邀我登雲臺,高揖衛叔卿。

恍恍與之去,駕鴻凌紫冥。

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

流血塗野草,豺狼盡冠纓。

翻譯

西嶽華山蓮花峯上,仙女光芒如同明星。

素手握着皎潔芙蓉,嫋嫋而行太空之中。

身穿霓裳廣帶飄逸,雲彩一樣飄然升空。

約我登上彩雲高臺,高揖雙手拜衛叔卿。

惶惶忽忽跟他們去,乘鴻雁到紫色天廷。

不經意看洛陽平原,到處都是安祿山兵。

屍骨遍野血流成河,叛軍叛臣都把官封。

註釋

明星:傳說中的華山仙女。

虛步:凌空而行。

躡:行走。

太清:天空。

霓裳:用雲霓做的衣裙。

曳廣帶:衣裙上拖着寬闊的飄帶。

雲臺:雲臺峯,是華山東北部的高峯,四面陡絕,景色秀麗。

衛叔卿:傳說中的仙人。

紫冥:高空。

洛陽川:泛指中原一帶。

走:奔跑。

豺狼:比喻安史叛軍。

冠纓:穿戴上官吏的衣帽。

創作背景

此詩大約寫於安祿山攻破中原之時。這是一首用遊仙體寫的古詩,詩中表現了詩人獨善兼濟的思想矛盾和憂國憂民的沉痛感情。詩人在想象中登上西嶽華山的最高峯蓮花峯,遠遠看見了明星仙女。詩人用神奇的彩筆,繪出了一幅優雅縹緲的神女飛天圖。

賞析

這首詩一般都認爲寫於天寶十五載(756),時洛陽已陷於安史叛軍之手,而長安尚未陷落。詩中虛構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仙境,以此反襯中原地帶叛軍橫行,人民遭難的殘酷景象,表達了詩人對安史叛亂的譴責。蕭士贇注認爲"此詩似乎記實之作,豈祿山入洛陽之時,太白適在雲臺觀乎?"鬱賢浩《李白選集》雲:"疑安史亂起時,李白正在樑苑(今河南商丘)至洛陽一帶,目睹洛陽淪陷,乃西奔入函谷關,上華山。此詩爲天寶十五載春初在華山作。"朱諫注認爲此時李白在廬山隱居。總之此詩寫法奇特,前十句虛擬遊仙之事,後四句忽然轉入現實,前後形成鮮明對比。於此亦可見李白詩天馬行空、想象奇詭之處。

《古風》李白全詩鑑賞 篇3

古詩原文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明斷自天啓,大略駕羣才。

收兵鑄金人,函谷正東開。

銘功會稽嶺,騁望琅琊臺。

刑徒七十萬,起土驪山隈。

尚採不死藥,茫然使心哀。

連弩射海魚,長鯨正崔嵬。

額鼻象五嶽,揚波噴雲雷。

鬐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萊?

徐巿載秦女,樓船幾時回?

但見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譯文翻譯

秦王嬴政以虎視龍捲之威勢,掃蕩、統一了戰亂的中原六國。

天子之劍一揮舞,漫天浮雲消逝,各國的富貴諸侯盡數遷徙到咸陽。

所謂大命天與,宏圖大略駕御羣雄。

天下兵器鑄爲十二金人,函谷關的大門向東面大開,國內太平。

會稽嶺刻石記下豐功偉績,馳騁琅琊臺瞭望大海,何處是仙島蓬萊?

用了七十萬刑徒在驪山下修建陵墓,勞民傷財!

盼望着神仙賜長生不老之藥來,徒然心哀!

派大海船入海,用連發的弓箭射殺山一樣大的鯨魚,是爲了清除所謂的妖怪。

哦,那鯨魚多麼大啊,額頭就有山丘大,呼吸時揚起的波浪勢如雲聲如雷。

魚刺一張開,青天看不見,有他們在海里,怎能到蓬萊?

徐芾用樓船載三千童男童女去尋仙藥,至今沒有回來!

看看驪山腳下的深土裏,金棺盛的只是秦始皇冰冷的骨灰。

註釋解釋

崔嵬:高大貌。

鬈鬣:魚脊和魚頜上的羽狀部分。

創作背景

這是唐朝著名詩人李白《古風》組詩的第三首。全詩共有24句,全面評價了秦始皇的功過。詩中譴責了秦始皇,最後落得家破國亡的結局。

《古風》李白全詩鑑賞 篇4

《古風》(其一) 【作者】:李白 【年代】:唐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

王風委蔓草,戰國多荊榛。

龍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

正聲何微茫,哀怨起騷人。

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

廢興雖萬變,xianzhang亦已淪。

自從建安來,綺麗不足珍。

聖代復元古,垂衣貴清真。

羣才屬休明,乘運共躍鱗。

文質相炳煥,衆星羅秋旻。

我志在刪述,垂輝映千春。

希聖如有立,絕筆於獲麟。

【賞析】:

宋朝程顥曾把《論語》的文章比做玉,《孟子》的文章比做水晶,認爲前者溫潤,而後者明銳。一般說來,李白的詩偏於明銳而有鋒芒的一路,但這首詩卻氣息溫潤,節奏和緩,真正做到了“大雅”的風度。

開首二句“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是全詩的綱領,第一句統攝“王風委蔓草”到“綺麗不足珍”,第二句統攝“聖代復元古”到最後“絕筆於獲麟”.這樣開門見山,分寫兩扇,完全是堂堂正正的筆仗。這兩句雖則只有十個字,可是感慨無窮。這裏的“大雅”並不是指詩經中的《大雅》,而是泛指雅正之聲。雅聲久矣不起,這是正面的意思,是一層。然則誰能興起呢?當今之世,捨我其誰?落出“吾”字,表出詩人的抱負,這是第二層。可是詩人這時候,已非少壯,而是如孔子自嘆一樣“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即使能施展抱負,也已來日無多了,這是第三層。何況茫茫天壤,知我者誰?這一腔抱負,究竟向誰展示、呈獻呢?這是第四層。這四層轉折,一層深一層,一唱三嘆,感慨蒼涼,而語氣卻又渾然閒雅,不露鬱勃牢騷,確是五言古詩的正統風度。

首兩句點明正意以後,第三句起,就抒寫“大雅久不作”了。春秋而後,以關雎麟趾王者之風爲代表的詩三百篇已委棄於草莽之中,到了戰國,蔓草更發展爲遍地荊棘。三家分晉,七雄爭強,虎鬥龍爭直到狂秦。四句一路順敘下來,托出首句的“久”字,但如再順敘下去,文氣就未免平衍了,所以“正聲何微茫”一句,用頓宕的問嘆,轉一口氣。“正聲”即是“大雅”,“何微茫”即是“久不作”,一面迴應上文,一面反跌下句的“哀怨起騷人”.《詩經》本有“哀而不傷,怨而不怒”的說法,這裏把屈原宋玉,歸之於哀怨,言外之意,還是留正聲於微茫一脈之中。屈宋都是七雄中楚國的詩人,論時代在秦以前,這裏逆插一句,作爲補敘,文勢不平。於是再用順敘談到漢朝,“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說明揚雄、司馬相如,繼楚辭之後,在文風頹靡之中,激起中流,可是流弊所及,正如班固《漢書。藝文志。詩賦略》中所說:“競爲侈靡閎衍之辭,沒其風喻之義”,和樑劉勰《文心雕龍。辨騷篇》所說“揚馬沿波而得奇”一樣,蕩而不返,開出無邊的末流。詩人寫到這裏,不能象帳冊一般一筆一筆開列下去了。於是概括性地總束一下,“廢興雖萬變,xianzhang亦已淪”,說明以後的變化雖多,但文章法度,總已淪喪。尤其“自從建安來”,三曹七子之後,更是“綺麗不足珍”,這與《文心雕龍。明詩篇》所說:“晉世羣才,稍入輕綺”,“採縟於正始,力柔於建安”,大意相近。詩人反對綺麗侈靡,崇尚清真自然的文藝主張是顯而易見的'。詩寫到這裏,自從春秋戰國直到陳隋,去古不可謂不遠,寫足了“大雅久不作”句中的“久”字,於是掉轉筆來,發揮“吾衰竟誰陳”了。

“聖代復元古,垂衣貴清真,羣才屬休明,乘運共躍鱗,文質相炳煥,衆星羅秋旻”,這六句鋪敘唐代的文運,詩人故弄狡獪,其實半是假話。唐代是近體律絕詩新興的時代,何嘗有所謂“復元古”?唐太宗以馬上得天下,高宗、中、睿之間,歷經武后、韋后之變,又何嘗有所謂垂衣裳無爲而治天下?王、楊、盧、駱、沈、宋的詩,雖各有勝處,但用“清真”兩字,也只是李白個人的說法,而不足以代表初盛唐的風格。文才處休明之世,乘時運而飛躍,有如鯉魚踊躍於龍門,繁星羅布於秋天。這裏寫唐代的進士科,比較真實,但唐代主要以詩賦取士,文勝於質,又何嘗有所謂“文質相炳煥”?這些還是枝節的問題,如果唐朝統治者真能如李白這六句詩所寫的那樣,李白應該早就復興“大雅”,重振“正聲”,何至於“吾衰竟誰陳”呢?這六句與“吾衰竟誰陳”之間的矛盾,說明了詩人這六句是故布疑局,故意地正反相形的。所以下文從“衆星”中躍出“吾”來,用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話,申說自己已無創作之意,只有把“廢興萬變”之中的那些作品,象孔子刪詩一般,把它整理一下,去蕪存菁罷了,這樣庶幾還可以“垂輝映千春”.可是孔子畢竟不是僅僅刪述而已,贊周易、刪詩書、定禮樂之外,最後還是作了流傳千載的《春秋》,直到哀公十四年獵獲麒麟時才絕筆。詩人的抱負,亦正是如此。最後兩句,從“吾衰竟誰陳”,“我志在刪述”的較消沉的想法,又一躍而起,以“希聖如有立,絕筆於獲麟”的斬截之辭,來反振全詩,表示願意盡有生之年,努力在文學上有所建樹。詩人以開創一代詩風爲己任,自比孔子,正說明他對自己期許很高。這一“立”字又遙遙與起句的“作”字呼應,氣足神完,於是乎“大雅”又“作”了。

由於這首詩的主意在復振大雅之聲,所以詩人在寫作時,其胸襟風度,也一味的大雅君子之風,不能駿發飄逸,也不能鬱勃牢騷,完全用中鋒正筆。因此,即使在“吾衰竟誰陳”的慨嘆之中,對當代有所不滿,而只能以“聖代復元古”等六句正面頌揚之辭,來微露矛盾之意,這並非詩人故作違心之論,而是寫這首詩的立場使然。千古以來,對此詩都是順口隨便讀過,未嘗抉出其矛盾之處的用心所在,未免辜負了詩人當時以此詩冠全集卷首的苦心了。

全詩一韻到底,音節安雅中和。最後兩句,由於立意的堅決,音調也不自覺地緊急起來,“立”、“絕”、“筆”三個入聲字,湊巧排列在一起,無意中聲意相配,構成了斬釘截鐵的壓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