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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參與高適邊塞詩比較

岑參2.1W

岑參與高適是盛唐時期邊塞詩派的代表人物,文學史上常以“高岑”並稱。高適詩歌雄壯而渾厚古樸,岑參詩歌雄壯而奇巧瑰麗。但二人詩風在“悲壯”的總特徵下,又表現出鮮明的個性特徵。

大唐盛世書寫了中國古代史上最璀璨的一頁,國力的強大使得開疆拓土成爲順理成章的事情,很多詩人“從戎而不投筆”,他們往往征戰邊塞,殺敵報國,建功立業,揚名立萬。於是,一大批邊塞詩人應運而生,這其中,最傑出的代表就是高適和岑參。高、岑二人雖俱爲盛唐邊塞詩派代表,然二者的邊塞詩同中有異,異中存同,各有特色。

下面首先試看以下兩首詩: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身當恩遇常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徵人薊北空回首。邊庭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相看白刃雪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高適《燕歌行》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以上兩首詩作爲高、岑的代表作並不爲過。這兩首詩同是描寫邊塞,從詩風上看,高詩在雄壯的筆調之下同時透露出一股悲涼之意,岑的詩歌同樣雄壯,但壯而不悲。雖然讀後同樣使人感慨,給人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而這種現象的出現可以從二人的身世及經歷上着手考慮。

高適家境貧寒,曾隨軍到東北塞外徵契丹,體驗過邊塞生活,壯年在樑宋漫遊,過的是落拓潦倒的生活。他是開元盛世首先注意到人民疾苦的詩人,這顯然會反映在他的詩歌創作上。《燕歌行》是高適有感於一次戰役而作,文章開篇寫“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一落筆便寫戰火紛飛,男兒慷慨應徵,一下就扣住了讀者的心絃。接下去,他不是輕輕地描寫邊塞生活和風物,而是從自己建功立業的心情出發,對男兒奔赴邊關的英勇行爲進行謳歌和描繪。“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寫得高亢雄邁。高適在安史之亂時,曾任諫議大夫,後又歷任淮南、西川節度使,刑部侍郎,終散騎常侍,進封渤海縣侯,因此往往是以政治家的眼光去分析邊防問題,以政論的筆調錶明自己的見解。他的邊塞詩不只反映徵人思婦的離情,還能透過對邊塞將士的生活描寫,深刻地揭示出邊防政策的弊病,如《燕歌行》中的“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廣大愛國士兵還在前線浴血奮戰,而邊塞的將帥卻攜美人至軍營,置戰士生死於不顧,還在帳中欣賞美人的歌舞,其荒淫無恥之態躍然紙上!他在無情地鞭撻邊塞將帥的同時,也表達出了對戍邊士卒生活艱辛的理解。“孤城落日鬥兵稀”“力盡關山未解圍”“邊庭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正是作者這種心情的真實寫照。《燕歌行》以揭露將帥輕敵、不恤士兵爲主題,突破了以前《燕歌行》多寫思婦念徵人的框框,擴大了表現範圍,賦予了它更爲積極的社會意義。

就思想內容相比較而言,岑詩較高詩淺顯。比起高適詩作廣闊的內容和深刻的思想,岑詩顯得較爲單一,他的作品缺乏高適廣闊的視角和關懷黎民百姓的情懷,這與岑參出身官宦世家的背景不無關係。岑參祖上以文墨致位宰相,後雖兩遭變故,家道中落,但早年孤貧並未使他接近下層人民,而往日三代爲相的富貴顯赫在岑參心靈深處卻難以洗刷,故岑參建功立業之心尤爲強烈。岑參爲落魄王孫,遍覽史籍,心懷壯志,個人得失心較重,好奇的個性氣質和敏銳的藝術感受力使他筆下的塞外風景雄奇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