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麪包心情日記

回家的路上,只有四個麪包相伴。

麪包心情日記

離開瀋陽站的時候,他們把自己的麪包都塞到了我手裏,說:“小夥子,你這車要坐老遠老遠了,這麪包你拿着。”我想推回去,但賴不住他們的堅決,又想着自己要坐車到四川,實在太遠,而我已經身無分文,最後只好接受了他們的饋贈。

就在前一日的晚上我還在厭惡的人,在我離開時卻把自己的食物給了我。即使時隔兩年後,每當想起那日的場景,我的心裏依舊忍不住要感激與慚愧。

兩年前,剛完成高考的我,獨自一人坐上了火車,踏上夢想的北漂之旅。當我幾經轉輾漂至瀋陽時,才徹底明白過來,北漂之旅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反而很悲慘。

置身瀋陽的我,在吃過一碗刀削麪後就身無分文了,看着繁華的都市、偉岸雄奇的高樓大廈,我終於感到了一絲迷茫。一整天沒有再吃過一口飯,一開始我一邊好奇地打量這座雄居東北的大都市一邊尋找臨時工作,飢餓的感受令我渴望食物,但一天都沒有找到臨時工作後我疲憊不堪,甚至有生出乞討的想法,雖然我最終沒有那樣做。

漸漸的,我無力地望着夕陽落下,夜幕無情的降臨。我終於無法可想了,開始給家裏人打電話,讓他們給我打錢回家,但當大家聽說我在瀋陽後,遠在四川的家人第一反應是我被騙了,甚至以爲我被人要挾……總之最後,我父母讓我找機會“逃跑”,然後報警。

無奈之下,我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四處尋找派出所。最後,派出所被我找到了,情況卻再次轉變。

我讓警察和父母通話,但最後父母仍舊不相信,以爲我仍“被要挾着”,怕警察是假的`,所以不能給我打錢。之後,父母悄悄讓我找機會“逃脫”的同時,開始在四川報警。那個時候,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惱火的同時,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麼。千萬的不該,不該獨自北漂那麼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美好。

家裏人不相信我,瀋陽派出所的警察也有些無奈,只好另尋辦法。在派出所期間,我得到了一杯熱水,肚子卻依舊餓着。

後來派出所的值班警察有事得離去,便決定把我送去瀋陽救助站,那時我也是第一次知曉,在中國的土地上還有救助站,這樣專門爲各地城市的無依流浪者建立的地方。

派出所委託的人並沒有一直將我送到救助站,而是送我上了公交車便離去了。在公交車上,我一直站在司機身旁,每到一站便詢問一次地方。我不能錯過了站,因爲我沒有得到再坐一次公交的錢,從來沒有那一次坐公交像此刻這樣怕做過了站。車窗在的霓虹很明亮很美,但我沒有精力欣賞,怕忘了詢問司機是否到站。

我到救助站的時候已經深夜了。當我走進救助站的時候,一個揹着布包的老年人正在被要求辦理入站登記。我等了很久,因爲那老年人辦理登記太慢,期間我的肚子已經無聲的咕咕了無數次。面對工作人員的詢問,老年人一直說在說自己是來找兒子的,工作人員的問話他卻聽不清。他身份證也沒有,電話也沒有,也不說自己來自哪裏,只會一個勁兒的說自己來城裏找兒子,還抱怨之前送他來的人沒有幫他找到兒子就離開了。最後,工作人員硬是什麼也沒有問到,只好翻找了老年人的布包,結果找到一張寫了“村子”電話號碼的紙條,才漸漸瞭解到了一些情況,登記才得以完成。

我和那個老年人是一起被送進休息室的,而在休息室還有幾個年齡在五六十歲左右的大叔正在睡覺。休息室很小,瀰漫着一股濃郁的怪味兒,什麼鞋子襪子的味道,被褥的味道等,像是幾個月沒洗過一樣。牀是鋪在地上的,貼着牆壁,牆上黑乎乎的。

工作人員給我和一起進來的老年人每人發了一個焦黑的麪包。說真的,那麪包很難吃,但我太餓了,有得吃就不錯了。還好那個麪包夠大,吃完後再喝了兩杯水,總算沒有那麼餓了。

我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來到洗澡的地方洗澡,發現那裏只有一個很矮的水龍頭,而且沒有洗澡巾,此時有一個人正蹲在水龍頭下洗澡。他很熱情的招呼了一聲:“小夥子,洗澡呀?”“嗯。”我點了點頭。

洗完澡,我回到休息室,發現剛洗澡的大叔正坐在凳子上抽菸,見到我,他眯着眼再次打招呼:“小夥子,洗完了?舒服吧?”

我再次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小夥子,聽你這口音像河南人。”他笑眯眯地說道,“我是內蒙的,在東北到處漂泊,吃救助站的飯吃習慣了。”

“我是四川人。”

“啥,四川人?”他一副不信的樣子,“四川人沒你這麼高……不過倒是蠻清秀的。怎麼跑瀋陽來了?”我沒有回答,走到一個鋪位裏坐着,卻有些睡不下去,怪味兒太濃了。

誰想那人竟跟着過來,在我的旁邊睡下,側着身依舊笑眯眯地說:“睡吧,明天就有人安排你坐車回家了。”

我沒有理他,他卻繼續跟我說話,問我討媳婦兒沒有,還說他有多少家人呀,這兩年都去過什麼地方呀,什麼長春救助站的伙食比瀋陽的好呀等等亂七八糟的。說着,他把衣服褲子都脫了,直接裸睡。最後他終於是睡着了,休息室再也沒有了他喋喋不休的聲音。但只過了一小會兒,我的臉又苦了下來,只聽得此起彼伏的打鼾聲,讓我更加難以入睡了,聽鼾聲比起聽“故事”,越是讓人無法忍受。我看着黑夜裏四周的一切,覺得很悲涼,對於打鼾的人更是心有厭惡。

我不知道那一夜自己是怎麼睡着的。第二日,很早吃完了簡陋的早餐,便有人員給我們安排了回家的車程,一共有四人可以踏上回家的路了,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我們能幫的就只有這些了,祝你們安全回家。”說完,工作人員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個很大的麪包,我認出了就是前一晚吃的那種,不怎麼好吃,不過想到瀋陽距離四川遙遙千萬裏,我也只能先忍一忍了,難吃總比餓肚子好呀。

“哎,小夥子。”我認出叫我的人是就是昨晚拉着我講故事的大叔,這活兒仍舊掛着那副笑眯眯的臉走了過來,他也是要走的四人之一。走到近前,他突然遞過自己的大面包說:“家在四川?這麼遠一個麪包咋夠咧,我家近,這個就給你啦。”

還沒等我拒絕,另外兩個要走的人竟也遞過來自己的麪包,因爲他們也沒有我家離得遠。我最終推不過幾個大人,也就收下了麪包,最後我帶着四個麪包踏上了回程。

離別很匆匆,我上車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離開前的時候我還在嫌棄他們。

若能再見,我只想說聲對不起,說句謝謝。雖然再見的可能性太低太低,但人總要學會心存感恩,這樣纔不會如我當初,來不及抱歉,說不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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