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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在心中學生作文

東關街和城裏的大街是在一條直線上,只是在中間隔了一座東城門。街在東關範圍,那就叫東關街了。

幸福在心中學生作文

這條街雖不怎麼長,但也規整齊潔,街的南北兩側大小鋪面一個挨一個,很是繁華。有馬染房、賀靴鋪、馬面鋪、三合義、山貨鋪、麻繩店、籮匠鋪、李帽鋪等,各式各樣的商家,一直排到十字街。

過了十字街中心,再往東走,兩邊就沒有鋪面了,而是各式街門一個接一個,成了居民住戶區,越往東走,路面越寬,呈喇叭狀。在這寬敞處,有幾棵一個人摟不住的大楊樹,這一段便是大樹底下。

但在懷仁人的口語中,下字要念成些字音,就成了大樹底些,這是指樹爲名了。

這幾棵大楊樹是那種晉北老品種的楊樹,和現在的鑽天楊,新疆楊等不一樣。樹杆粗壯,枝繁葉茂,樹冠圓而碩大。每到春夏之季,樹冠隨風輕輕搖曳,颯颯作響,墨綠的樹葉在陽光下,閃現萬點金光,喜鵲在大楊樹間往來飛竄,喳喳鳴唱。

大楊樹東、邊就是馬家的園田,園田裏蝴蝶飛舞,菜花金黃一片,分明就是一道靚麗的田園景觀。難怪城裏的士紳馬維倫由衷的贊日:一出東門,擡眼望之那是~片綠景。

這一詩句在懷仁城的老百姓中流傳了多年。馬維倫是舊時的唸書人,他還給懷仁老城創造了一句有名的歇後語。過去老年人如果形容一個人說話噦嗦就用馬維倫的文章序兒多來比喻

原來馬維倫小時候上學,有一天晚上寫作文時,看着桌子上的蠟燭快要燃到頭了,頓起一念,隨筆寫了一句蠟之將盡,簡寫一劉,望先生莫認作九二蘇州碼子。

過去買賣行記賬用的一種傳統記數的符號叫蘇州碼子過去人們稱阿拉伯數字爲洋碼子一樣。那蘇州碼子二的寫法和劉字右邊的偏旁相近,也是豎着寫兩劃,劉字的左半邊寫的草一點就和蘇州碼子的九相近。

私塾房先生在批改作文時看了馬維倫寫的按語,不由一笑,便在作文後邊用紅筆寫下馬維倫的文章,序兒多的批語。不徑而走,竟成了懷仁名典故,老少皆知之,且常用之,和他讚美大樹底下的名句一道,成了懷仁文脈中的經典。

懷仁馬家的歇後語還有兩句,一句是馬三蘭的狗認的誰咬誰,用來比喻無端的用言語傷害相識的熟人。另一句是馬萬年的牛認不得麻生,比喻不識的好吃食和有眼不識金鑲玉同義。

從大楊樹再往東走百餘步,就到了珍珠灣。這兒原本是一條几十米長,一米多高的小土塄。

曾幾何時小孩子們在這兒耍土,刨窯窯,竟然刨出許多珍珠來。人們傳說是當年這兒過兵時,當官的慌忙之中窖藏留下,後來佚掉的。原來這兒叫小南七裏寨的地方就改爲珍珠灣的名字了。

東關老城牆殘段

再往東些,就是縣治的校場、演武廳、點將臺、土牆等。這就出了縣城的範圍了。

大樹底下是去往城內北大斜地、南大斜地、白石頭地、東關劉家園地等地塊的主要路口,社員們下地勞動,收工回家都要經過大樹底下。因此,在糧食緊張之年,這兒曾有過一道特別的景觀護秋檢查設卡點。

在飢不裹腹的年月裏曾有過一句順口溜,叫做十個社員九個賊,剩下一個不空回。

三年災害(19601962)把中國農民的傳統道德底線踏破了口,如同電視劇《鑑真東渡》中的那個小和尚在海島上要生吃魚一樣,破了戒。

本來這個偷,在兩千多年儒家倫理的教化下,在老百姓傳統道德意識中,那是不齒於人的一種極不光彩的行爲。

可是在土地、糧食高度集中的情況下,人人吃不飽飯,且是經常性的缺乏營養,社員們小偷小摸糧食的行爲就像瘟疫一樣,不知覺中就產生、蔓延開來。

春季裏播種時生吃玉米種籽,生吃像梨一樣脆(社員當時的話)的山藥旦種籽,那還算是小事。玉米種籽拌上紅色的農藥賽力散,山藥蛋種籽下種時拌上大糞水,就可防止一部份偷吃、偷拿的現象。最主要是莊稼成熟後,秋季收割時,這偷的現象就泱泱大觀了。

社員們小偷小摸的方式一般是兩種。一種是用衣服作僞裝,用身體帶。比如拿玉米棒子,在勞動完回家時,把褲帶鬆開,在腰的四周就象插手榴彈一樣插一圈玉米棒子,只能直着腰行走,不能彎腰,不能小解,象上了夾棍刑一樣,可真不好受,身量大、技術好的可一次僞裝二十多根玉米棒子。

在創山藥時,早早就把好看的,形狀圓扁的山藥裝在肚裏頭,個頭太大的不能裝,一是摁的肚子不好受,二是不好僞裝,護秋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到回家時,懷中的山藥已捂的熱乎乎的了。還有的是在飯罐子裏裝些,讓送飯的人捎回去。有時候小隊長和護秋的聯繫好,專門清理飯罐子,那就白下辛苦了。

再一種是用草來僞裝。當時的順口溜是要想吃飽,給兔拔草。那個時候兔子是重要的出口商品,國家沒有養殖場,就號召農業社員養兔,不算資本主義路線行爲。

一隻四斤大的兔子能賣四五元錢,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所以那會兒社員幾乎都要養幾個兔子。勞動完,拔些兔草,在草捆的中間做些手腳,僞裝些穀穗、玉米或者茄子、辣椒等,走到設卡點時也要大膽的往前走,莫回頭,如果一回頭,眼神不定,就會引起護秋的懷疑,讓你解開草捆,那就全完了。

那時道德底線雖已踏破,但仍保留着良知,只是厚着臉皮小偷小摸,絕無明火執杖的,或拿着刀子搶。

在人們的潛意識裏有一種自我解嘲:這不是不要臉,偷偷摸摸的是集體的糧食,這集體中也有我的一份子;還有孔己已的觀點,讀書人偷書不算偷,社員們種糧吃不飽,拿點糧食也不算偷,不算太丟人。

每年一到秋收時節,大隊都要成立護秋隊伍,設卡、下夜、看場面。大樹底下每天都有護秋的設卡值勤,尤其是中午這一陣社員都要回家,往往曝出新聞來,誰誰讓逮住了,誰誰誰讓搜出來東西了。

這些護秋人員~般的都是大隊數前些、能吃高頭草的人,每年護秋都是他們。所以他們把護秋工作的禪機,早已參悟透徹,知道如何幹好這份工作。

況且他們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懂的肚子咕咕叫的滋味,他們也要搞些小動作,往家裏拿些糧食的。

因而,在卡路口時只是昨唬的時候多,抹臉的時候少,只要不出格,一般情況下是睜眼而不看,閉眼的時候多。除非是專門下地大量盜劫,狹路相逢,不捉不行,才黑下臉來捉偷。

一直到社員們基本吃飽,糧食狀況明顯好轉才逐步取消掉了大樹底下的護秋卡點。當今年青人哪會知曉往日尷尬之事,現在給上工資讓他懷揣一天冷山旦也沒人去幹這事。

正是:

身在福中須知福,千萬莫把福當苦。

人文歷史傳後代,大樹底下思大樹。

東關街的石板還在折射着陽光的溫暖,多少次我們在它的上面歡笑着跑過,那時天極藍,樹真綠。在草叢中我們抓來斑讕的菜花蛇,假裝勇敢地任它們在脖子上盤來繞去,儘管早出了一脊樑的冷汗,臉上還強擠出鎮定的笑容。野花野果別樣的鮮豔,土牆邊大樹下有無限的歡樂。

我是幸福的七零後,也有人稱我們爲黃金一代,當然不能和現在的白金代鑽石代相比,可也沒有父親所講述的那種飢餓體驗,饑饉對於我們更像是一個故事,雖然這故事就發生在昨天。

五歲時,我也經歷了一次飢餓的考驗。父親在南窯村下鄉蹲點時把我帶了去,到了大隊部他把門一鎖就到田裏去了,剩我一個人和~臺老式電視做伴。

後來父親一忙就把我忘了,我實在聽話,餓了就用爐子燒點開水喝,堅持了一天半,直到父親回來。後來自然是飽餐一頓了,這就是我記憶中最爲飢餓的一次,可我仍然不能想像父輩們抓起生玉米就啃的舉動,更別說用糞水攪拌過的土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年代啊?

現在,我七歲的兒子,三天不吃肉就會大叫嘴裏淡出鳥來了,祖輩的苦難和人格的煎熬離他們更爲遙遠,那些平淡的影視劇不知能不能給他們一些真正的觸動。於是,我們常常批評孩子,指責社會,說他們忘了本,不懂勤儉節約,甚至還想出許多所謂人性化的教育方法。其實,這種現狀也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因爲我們不自覺的就忘記了一個道理:貓成了寵物就再也不會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