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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2)(人教版高二)

  杜甫來到長安,尋找施展抱負的機會,但是迎接他的卻是十分冷漠的現實。杜甫在長年困守十年,仕途不暢,生活窮困,進不得路,退又不甘心,處在人生的最低谷。

杜甫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2)(人教版高二)

 

746年,杜甫來到長安。這時的政治顯露出日趨腐化的跡象。唐玄宗作了三十多年的皇帝,海內昇平,社會富庶,他覺得國內再也沒有什麼事值得憂慮,太平麻痹了他早年勵精圖治的精神。他終日在深宮裏縱情聲色,對外邊的情況一天比一天模糊,從一個精明有爲的帝王變成了一個糊塗天子。有時他也會想到人民,減免百姓的租稅,但那些貪污的權臣的橫徵暴斂比他所減免的要超過許多倍。他把一切政權都交給中書令李林甫。李林甫疾恨文人,怕他們任意批評朝政,對自己不利,於是擺佈陰謀,控制了科舉考試

正是在這背景下,杜甫來到長安,尋找施展抱負的機會,但是迎接他的卻是十分冷漠的現實。他參加科舉考試,但嫉賢妒能、口蜜腹劍的奸相李林甫卻不讓一人及第,還向玄宗上表稱賀“野無遺賢”。

這時,杜甫該怎麼辦?他的出路在哪兒?

杜甫並沒有放棄。玄宗在751年正月八日到十日的三天內接連舉行三個盛典;祭祀玄元皇帝、太廟和天地。杜甫正感到無路可走,於是趁這機會寫成三篇《大禮賦》,把《進三大賦表》投入延恩匭。想不到這三篇竟發生了效果,玄宗讀後,十分讚賞,讓他待制集賢院,命宰相考試他的文章,成爲他長安十年內最炫耀的一個時期。他在一天內聲名大噪,考試時集賢院的學士們圍繞着觀看他。可是這個幸運一閃便過去了。考試後他等待分發,卻杳無下文,這也是李林甫在從中作祟。他只好長期地等待,等到第二年的春天他又回到洛陽小住時,他絕望地向集賢院的兩個學士說,仕進的前途沒有多大的希望了,只有繼承祖父的名聲努力作詩吧。

但這只是一時的牢騷和自我安慰,他並不完全斷念。754年又接連地寫了兩篇賦:《封西嶽賦》、《雕賦》,他在這兩篇賦的進表裏仍舊是渴望仕進,把自己窮苦的生活寫得十分淒涼。同時他也不加選擇,投詩給那些他並不十分尊重的權要,請求他們的援引。這些詩都是用排律寫成的,具有一定的格式:首先頌揚他們的功業,隨後陳述自己的窘況,最後說出投詩的本意,說得又可憐、又迫切,排律裏堆砌的典故也掩蓋不住他悽苦的心情。從這裏我們看到,杜甫一方面被貧窮壓迫,一方面被事業心驅使,爲了求得一個官職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他寫詩給左丞相韋見素。韋濟常常在同僚的座上,讚頌杜甫的詩句,可以說,他是當時在長安惟一因爲詩而器重杜甫的人。因此,杜甫也就把心裏的悲憤毫無保留地向他傾訴,寫成了《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在杜甫困守長安十年所寫下的求人援引的詩篇中,要數這一首是最好的了。

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

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丈人試靜聽,賤子請具陳:

甫昔少年日,早充觀國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賦料揚雄敵,詩看子建親。李邕求識面,王翰願卜鄰。

自謂頗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此意竟蕭條,行歌非隱論。騎驢十三載,旅食京華春。

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

主上頃見徵,欻然欲求伸。青冥卻垂翅,蹭蹬無縱鱗。//

甚愧丈人厚,甚知丈人真。每於百僚上,猥誦佳句新。

竊效貢公喜,難甘原憲貧。焉能心怏怏?只是走踆踆。

今欲東入海,即將西去秦。尚憐終南山,回首清渭濱。

常擬報一飯,況懷辭大臣。白鷗沒浩蕩,萬里誰能馴。

從全詩描述的重點來看,寫“紈絝”的“不餓死”,主要是爲了對比突出“儒冠”的“多誤身”,輕寫別人爲了重寫自已。從“甫昔少年日”到“再使風俗淳”十二句,寫得意蒙榮,詩人用鋪敘追憶的手法,介紹了自己早年出衆的才學和遠大的抱負。從“此意竟蕭條”到“蹭蹬無縱鱗”又用十二句寫誤身受辱,“要路津”早已被“紈絝”佔盡,主觀願望和客觀實際的矛盾無情地嘲棄着詩人。詩人越是把自己的少年得意寫得紅火熱鬧,越能襯托出眼前儒冠誤身的悲涼悽慘。從“甚愧丈人厚”到詩的終篇,寫詩人對韋濟的感激、期望落空、決心離去而又戀戀不捨的矛盾心情。詩人多麼希望韋濟能對自己有更實際的幫助,但現實已經證明這樣的希望是不可能實現了,詩人快要離去了卻仍在那裏瞻顧徘徊。

本來杜甫把考試看成他唯一的出路,並以爲一定能夠成功,不料竟是這樣的結果。這時,他私人的經濟情形也起了很大變化。他父親可能在奉天縣令的任上不久便死去了;他在長安一帶流浪,一天比一天窮困,爲了維持生活,他不能不低聲下氣,充作幾個貴族府邸中的“賓客”。除此以外,他還找到一個副業,在山野裏採摘或在門前種植一些藥物,隨時呈獻給權貴,換取一些“藥價”,表示從他們手裏領到的'錢財不是白白得來的,以此來維持自己的自尊。四十歲後,不但窮,身體也漸漸衰弱了。751年秋天,長安下了許多天的雨,到處牆屋倒塌,杜甫在旅舍裏整整病了一個秋天,門外積水中生了小魚,牀前的地上也長了青苔。他的肺本來就不健全,這次又染上沉重的瘧疾。

後來一家數口來到長安,他的負擔更重了,加以幾年來水旱相繼,關中大飢,他在杜曲附近雖然有些微薄的“桑麻田”,也無濟於事。這年秋天雨不住地下,四海八荒被一片無邊無際的雨雲蒙蓋着,延續了六十多天。物價暴漲,人們也顧不得將要來到的冬寒,爲了解除目前的飢餓,都把被褥抱出來換米。杜甫在這無望的景況中,舉目泥濘,不能出門,索性把家門反鎖起來,一任孩子們不知憂慮地在雨中游戲。在這樣的情形下,他的家屬在長安沒有住滿一年便住不下去了。秋雨後,他不得不把妻子送往奉先寄居,他本人仍回到長安,從此他就常常往來於長安奉先白水之間。

貧困見真情。詩人屢遭白眼,嘗透了世態炎涼、人情反覆的滋味,唏噓感嘆不已:

貧交行

翻手爲雲覆手雨,紛紛輕薄何須數。

君不見管鮑貧時交,此道今人棄如土。

古人以友情爲重,相形之下,今人輕薄益顯,詩人透過正反對比手法和過情誇張語氣的運用,反覆詠歎,造成了“慷慨不可止”的情韻,吐露出心中鬱結的憤懣與悲辛。

杜甫在長年困守十年,仕途不暢,生活窮困,進不得路,退又不甘心,他處在人生的最低谷。但他對人生的感悟,對社會的體驗加深了,因此,也爲我們奉上了更好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