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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問候高三作文

離開學校已經很久了,關於各位老師的記憶,多半成了零散片段。既然突然會想起教師節來,不免覺得也許有空的時候不妨把倖存的片斷記憶寫下來,在時間把它們磨得更模糊之前。此念一動,第一個想寫的,是高中的語文老師張培銘先生。

久違的問候高三作文

先生中等身材,黑而且瘦,不苟言笑,一副深棕色的玳瑁眼鏡,長年一襲深蘭色的中山裝,一口稍帶鄉音的普通話,正是那個年代標準的中學老師形象,典型的普通人。

高二文理分班後,先生才接手我們班。高一的先生,教學以鼓勵爲主,每次作文課,必定會從大家的答卷中選出好的段落,當堂宣讀。一年下來,幾乎所有同學都曾入選,於是皆大歡喜,人人都顧盼自雄的樣子。張先生一來,第一次佈置作文,沒有給題目,只叫大家任意寫來,說是要看看各人的程度。交卷之後,大家有意無意地,都盼着講評的那一天。等先生終於抱着作文字出現,卻是全無歡容。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怎麼寫作文的!”一開場就把全班嚇了一跳。接下來,先生列舉大家作文中的種種弊病,諸如用詞不當,言之無物,結構散漫,甚至文理不通,不知所云,如此等等。放在講臺上的一堆作文,彷彿是一堆不可救藥的朽木。大家面面相覷,都感覺不知所措。可本子發下來,其實評語還不錯,原來,張先生的教學方法,正與前一位先生相反,問題是擺在檯面上的,成績是各人下來自己偷着樂的。並沒有特別地覺得哪種方式更好,只是暗暗感到,此人實在書生氣十足,一點都不顧忌同事間的面子。

先生講課,是不遺餘力的諄諄教導。有一天講<<天山景物記>>,先生讀了一段,問,“這是什麼寫作手法?”無人響應,先生於是自答曰“襯托”。講過數段之後,先生又讀一段,又問,“這是什麼寫作手法?”還是無人響應,先生再自答爲“襯托”。等數節講過,先生再讀一段,再問“這是什麼寫作手法”的時候,自己實在不耐煩,忍不住學着他的腔調拉長聲怪怪地接了一句“襯托”。本意純屬搗亂。不料,“對了!就是襯托!”先生很是興奮的語氣,彷彿長時間的.灌輸終於有所結果。全班大譁,自己更是一時楞住,哭笑不得。此時想來,仍爲當時的歪打正着慚愧不已。先生如此敬業,自己真的不應該心存戲弄。不過,至少襯托一法,從此深入人心。

時間長了,大家與先生漸漸相熟,慢慢發現先生其實很有幽默感。一天上課,先生批評我們讀書不肯用功。有同學辯曰我們只是有些不求甚解。“不求甚解?你們是甚不求解!”“哪裏哪裏,我們充其量算個不甚求解!”“不求解甚!”“求不甚解!”先生的苦口婆心一時成了我們嘻皮笑臉的文字遊戲,先生竟然不以爲悖,臉上,甚至有一絲讚許的笑意。又有一次,英文老師講課時把酗酒唸作“XIONG”酒。同學偷笑之餘,有好事者把“酗”字寫在窗上,旁邊特別注音爲“XIONG”。偏下一堂是語文。先生一來,就注意到此節。很誇張地湊近了窗戶細看,然後轉頭問大家,“這個字念‘XIONG’嗎?”滿臉是近乎純真而無辜的迷惑,以及憂心忡忡,直笑得全班人打跌。終於有人忍不住告訴他前因後果,先生不覺莞爾,彷彿只要不是我們不認識此字,他就不會介意。回想起來,先生真的單純得可愛。

要說給自己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先生的古文功底極深。每次問他某個文言虛字該怎麼解,他總可以旁徵博引,說該字在此地,作此解,在某篇某段,作何解,在某篇某段,又可作何解,如此種種,滔滔不絕,令人目不暇接。受他的影響,自己也開始用功,每次學到一個新的字或用法,總會仔細記下字意,例句,出處,以及是否通假等等。兩年下來,筆記做了厚厚的一大本。如今離家萬里,很難有什麼工具書,而有空鑽故紙堆的時候可以不是太費勁,全拜先生所賜。雖然,這樣的知識,在現代社會彷彿無用,但是,能夠欣賞體會古文,至少可以在喧囂中爲自己尋一方靜地。